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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保研暨南大学之后的旅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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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-4-23 23:05:12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旅行归来,总觉得应该写点什么来让我永远记得,也让我的朋友们能分享到我旅行途中的心得。出发前,我给自己的旅行攻略取得名字叫“最忆是江南”,我的这篇游记,也俗气地被命为同名。
去年生日时,我许下三个愿望,其中一个就是在新的一年独自旅行,没想到,这么快它就实现了,剩下的两个,应该也不远了吧。很多人不理解,女孩子,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去?我矫情地说,恩,我要出去换个心情。其实,只是想要出去开阔眼界,我知道自己的缺点是不够宽容,对与自己观点有异的生活方式、世界观接受起来还存在困难,所以想要出去感受不一样的生活,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平和、更博爱、更宽容的人。独处,是提升自己的最好途径。
第一站到的是同里,那个完全符合我想象中江南古镇模样的地方。看《情归同里》时,对狭长的穿心弄念念不忘。一到古镇,我就顺着街道,毫无目的和方向地闲逛,等我抬头一看指示牌,穿心弄的箭头,指在我右前方。此前,江南古镇我只去过周庄,美则美矣,却没让我在心里产生别样的情愫,而同里,拨响了我心里那根脆弱的弦。《情归同里》里,长衫飘逸的女子,迎面飘然而来,直至避无可避,与对面的男子四目相对,侧身相让而过,两人的衣襟被风吹起而纠缠,女子敛首而过,男子以注目礼相送。我站在狭长的穿心弄前,阳光落在墙上和青石板路上,一半温暖,一半阴凉。我站了很久,没有迎面向我走来的狭路相逢的人,只有向前越走越远的导游和她带领的三两人的散团。略微失望,我真的很想体会,侧身相让,抬头相见,该是怎样的一种惊讶。我隐约能听见导游在前面的解说,她说,这条巷子仅能容一人步行而过,所以在抗日战争期间发挥了重要作用,可谓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。我用手摸摸陈旧的墙壁,有些凉意,我想,我更爱听侧身相让的传说,而不是抗战的历史。
走过穿心弄,依次去了崇本堂、嘉荫堂、退思园、珍珠塔等地方,也慢慢地走过三桥,想象曾经在这里举行过的江南婚礼。在同里,流传着关于三桥的谚语,是这样说的,“小巴戏,走三桥,读书聪明,成绩年年好;小姑娘,走三桥,天生丽质,越长越苗条;小伙子,走三桥,平步青云,前程无限好;老年人,走三桥,鹤发童颜,寿比南山高;新郎新娘走三桥,心心相印,白首同偕老”,曾有驴友来这里旅行,目睹过古镇婚礼,新郎和新娘就携手走过三桥,我看着那些照片,羡慕这位驴友的好运气。三桥附件,是江南婚俗馆,里面有一本民国时期的结婚证,甚美,比如今的小红本有艺术感的多。中午时刻,我就坐在三桥边上的小客栈,吃着有些甜腻而不太习惯的饭菜,偶尔有小船划过,偶尔有风吹过,邻桌坐的游客花十元钱点了三首歌,带着蓝印花布头巾的阿婆,抑扬顿挫地唱了三段江南小调,我听得入神,尽管我一句都没听懂。有那么多的时刻,我多想时光就静止,我就一直坐在那里,到世界都荒芜,只可惜,我不是归人,我只是一个过客。
有人总结同里的景点,是“一园二堂三桥”,在我看来远远不止。同里的美,在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,它都自成一副水乡美景图。我脑海里不断地冒出冯唐的名句,“春水初生,春林初盛,春风十里,不如你”,可是,你在哪里呢?《情归同里》里说,艳遇千年,今生同里。不得不惋惜地说,没有遇到一个如水墨画般清雅隽秀的人,确实是一种遗憾。
与北方皇家园林相比,江南园林精巧无比。旧时,来江南买私宅建园林的大多是官场失意,仕途崎岖的“灰心人”,没了政务绕身,或许失意一时,但更多的是获得了人生的坦然和豁达的心态,于是江南园林的名字都极有生活情趣。皇家园林被寄予了海晏河清的伟大期望,私家园林则是读书人对生活的品读。我发现江南的小园里大多都植有金玉兰和白玉兰,金玉满堂是普通民众对美好生活的盼望。或许是因为同里的开发相对较晚,而我选择在淡季前往,那里静美、柔和,一下子撞进了我的心里。小河两岸的小铺,我依次驻足,偶尔和刺绣的阿姨聊上两句,偶尔对卖糖的阿婆笑一笑,仔细看她熬糖。我最爱的还是看在小河边的台阶上洗衣的妇人,她提起衣服在水里摆一摆,又叠起来用棒槌敲一敲,跟我小时候看奶奶洗衣服一模一样。我爱同里,不仅是她的流水、园林,更爱的是她充满生活味道的气息。
我留下了博物馆和罗星洲没有去,我总还想留下一点点迷惑和悬念,这样我就有一个更充分的理由,下次再去。离开古镇游览区时,我买走了两幅江南刺绣,简单地针线和颜色,足以勾勒出我的水墨江南,尽管等我到了苏州后发现多花了近一倍的钱,我还是有一种幸福感。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本地人,走在同里镇上,累了就靠在桥上休息休息,吹吹风,听周围的男男女女用好听的吴侬软语交谈。我在一座桥下发现了一艘船房,隔水相望,隐约能见是一家三口,还有一只小狗在船头,他们应该是当地的居民,吃住都在船上,不忍去想象,他们是因为生计问题只能蜗居在船上,我更愿意相信,这是一种自由和坦荡荡。我一个人走到筋疲力尽,却见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人,我竟然可耻地感到了难过和无助,我的内心在这一片柔软的地方,也变得脆弱了。那时,我意外地想一个人,却又释然,内心更加宁静。平静不是绝口不提,而是提起能云淡风轻。
因为独行,而且胆子小,天黑前我回到住宿的地方,不敢再在外行走。只听人声,不见人影。
在同里一夜,睡得不甚安稳。房间在一层,连防盗网都没有装。也许是长期生活在充满危机感的城市,来到这里没有了防盗网,我竟然都不能安然入睡。强撑到凌晨零点,开着廊灯就这么睡过去,有车路过,压过井盖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我惊醒,不知今夕何夕。不可抑制的疲惫感最终打败了我的恐惧,将椅背抵在门后,又在窗下竖立了好几个衣架,才和衣睡去。一夜好眠,早上六点就自然醒来,所幸早早地收拾好行李,准备离开。在离开同里的车上,我一路注视窗外后退的风景,我庆幸,同里是我自己的。
折腾良久,才从苏州火车站找到住处附件,一片人海。有很多当地居民拿着画册走上来,要领着我去景区,能打折,我微笑拒绝,他们也并不恼怒,和善地为我指了路,我感激他们没有为钱财失去温暖。住的地方在巷子深处,树林后方,这对我是多么大的一个惊喜。我不太记得苏州是什么时候开始,在我心里留下印象的,在我高考那年,苏州大学是我翻来覆去找资料对比专业想去的大学。我不知道,你们会不会对一个城市、一个物件或者是一个人抱有执念,想得到,又害怕走进,总怕相逢不是在最美的时候。苏州,就是我的执念。
第一站到了留园,去的众多地方里,留园人最多。每走一段路,就能看到一群背着画板在写生的学生,我悄悄站在他们身后,看他们绘图。我猜我比他们大不到一两岁,但他们脸上的生命力和青春洋溢不是我能比拟的,他们是喧闹着嬉笑着的,我是安静的沉默着的。苏州对于学园林和建筑的人来说,简直是块宝地,任意一个角度,勾勒出来都是好作品。冠云峰的妙处,我无法品鉴出来,太湖石“瘦、皱、漏、透”的特点我也不能一一对应到冠云峰,我知道的只是,无论我从哪个角度去看,整个园子都充满美感。整体大于部分之和,所以我歉疚地说,无论我怎样取景,照片总不如真景好看。每隔一段,亭子里有表演古筝、笛子、评弹的姑娘们,我在评弹的亭子前停留最久,听不懂并不妨碍我的如痴如醉如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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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园和虎丘,在一条公交线路上,苏州有专门的游公交路线,对于像我这样路痴又白痴的游客非常实用。隔着远远的地方,我就能看见虎丘塔,斜斜地立着。一入虎丘景区,沿着阶梯向上,两边摆满了郁金香。南方的花期比北方要早上一个多月,北京怕是此时此刻郁金香都还没有大面积开放。虎丘的闻名,在于埋葬在此的一个人,阖闾—夫差之父。据说剑池下面就是他的陵墓和大量财富,而我关心的只是那把鱼肠真否沉于水底陪伴阖闾。这里的每一个导游都在说苏东坡当年留下的话,“到苏州而不游虎丘,乃是憾事”,虎丘无论从自然景观还是人文历史背景来说,确实都是春游之地的上选。
“虎丘剑池”的题字,也有一番传说,假虎丘真剑池或是神鹅易字,都是让我们能自由想象而神往的故事。也许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,剑池里的水,真的是清澈见底,可以汲引,但如今,我连多看一眼都需要勇气。旁边的试剑石据说与干将莫邪有关,但导游的讲解与史不符,只能唬一唬小孩子们,看他们惊奇而迷惑的神情,想必内心描绘出了一个精彩的世界。小的时候我极爱剑,各处搜集干将莫邪及其他古剑的故事,也极爱看武侠小说里描写剑招的文字,彷佛挽出一朵剑花再踩几个虚步,就是步步生莲的样子。小时候不懂世故和圆滑,就觉得君子如剑,必须刚正不阿,而到现在,我能做的最好的事,就是知世故而不世故。走过剑池,向上是因陆羽而出名的第三泉,泉和井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,因陆羽名而染上了历史背景。千人坐和枕石亦然,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引人入胜的传说和故事,在我们眼里,丝毫不能感觉到它的魅力,但若没有这些载体,我们又从何去寻找那些故事,让自己的幻想和灵魂飞一次?


游虎丘,所有人都不会忘了那座云岩寺塔。我很不喜欢一种介绍,说虎丘塔是中国的比萨斜塔,为什么非要去附和国外的名胜,要做第二的比萨斜塔,不做第一的云岩寺塔呢?云岩寺塔因塔基岩在山斜坡上,填土厚薄不一,故塔未建成已向东北方倾斜,但斜而不倒屹立千年,这确实是建筑学上的稀有案例。或许是斜度太大为游客安全考虑,或许是岁月太久历史太沧桑为塔的安全考虑,云岩寺塔是封闭不让入内参观的。我多么想去摸一摸陈旧的塔身,感受温度,体味历史。

出了景区,买了一块热乎乎的海棠饼,甜甜腻腻的味道,还有红豆馅,我竟然都一口气吃下去了。景区北门外,是虎丘新村附近,那里很像北京郊区,在等公交的半个小时里,有无数量大货车和摩托车电瓶车路过,但少有轿车。辗转两趟车,十来分钟步行,我就看到了寒山寺的大门。
无数人倾慕“月落乌啼霜满天,江枫渔火对愁眠。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”,故来寒山寺一游,而我是仰慕寒山拾得及他们化身的和合二仙,特去寒山寺一拜。偶尔爱读读佛偈,翻一翻佛家小故事,一直记得寒山拾得的一个小段落,“寒山问拾得,世间有谤我,欺我,辱我,笑我,轻我,贱我,恶我,骗我,如何处治乎?拾得曰:只是忍他,让他,由他,避他,敬他,不要理他,过十年后,你且看他”。淡泊,一直是我的自我要求,宠辱不惊,则是我认为处事的最高境界。游佛寺,不走回头路,这是不成文的规矩,虽然不信佛,但也不敢怠慢,惦记着最里面的寒拾殿,前面的建筑近乎走马观花。寒拾殿前是藏经楼,有个说法,绕着经楼按顺时针走三圈,如同诵经三遍,和转经筒一样,我平静地绕着经楼走了三圈,无所想,无所求。站在殿外,抬头望屋顶,屋脊上雕饰着《西游记》人物,是唐僧师徒自西天取得真经而归的形象,十分可爱而生动。进入殿内,是寒山拾得二人的塑像,寒山执一荷枝,拾得捧一净瓶,披衣袒胸,作嬉笑逗乐状,与其他寺庙内庄严肃穆的佛像不同,他们充满了生活气息,和我们的距离没有那么遥远。寒山拾得是和合二仙的原型,和合二仙是古代百姓祈求谐和美好的寄托,我双手合十,在寒山拾得面前,我并不贪心,也不独享幸福。

从南门出,就能看到枫桥横跨在枫江上,满满的都是人,或懂或不懂地讲着真实的或者杜撰的故事。对于人群,有时候我极度需要融入他们获得安全感,有时我又极度讨厌成为其中的一部分,多么矛盾的感觉。站在枫桥上,旁边有导游指着远处的桥说,当年张继的船就停在那里,如今无论怀着怎样的情思,怕是已经没有能吟诵出这样诗句的人,对着这样多的人和喧腾。南门的寒山寺三字也大有来历,据说寒山二字由祝枝山题写,江南四大才子唐寅善画,允明善字。寒山寺主持请祝枝山题字,祝枝山一字万金,写完寒山二字后,主持认为不过尔尔,遂自写寺字,现在的寒山寺三字,便出自两人之手。已无证可考是否属实,但这种名人轶事,是最吸引游客的伎俩,是每个导游都不会忘的讲解。

步行出景区,一路走走停停,看到喜欢的景色就拍几张照片,想着下一站,该去哪里。我用手机查了查路线,想去我极爱的才子生活的地方去寻古访今。明朝是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直充满压力的朝代,能出一个像唐寅般跳脱不羁的才子,是这个时代的一抹最亮色。我对唐寅了解不多,唯独爱一首《桃花庵歌》,“桃花坞里桃花庵,桃花庵下桃花仙。桃花仙人种桃树,又摘桃花换酒钱。酒醒只在花前坐,酒醉还来花下眠。半醉半醒日复日,花落花开年复年。但愿老死花酒间,不愿鞠躬车马前。车尘马足显者事,酒盏花枝隐士缘。若将显者比隐士,一在平地一在天。若将花酒比车马,彼何碌碌我何闲。别人笑我太疯癫,我笑他人看不穿。不见五陵豪杰墓,无花无酒锄作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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